世界读书日 | 汪磊：全民阅读步入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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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今天是第24个世界读书日，全民掀起读书热潮，你读书了吗？
昨天我们为大家推荐了暨南大学出版社语言学经典书单，送出了一大波读书日福利礼包【点击可回顾：世界读书日丨暨南大学出版社语言学经典书单（内附福利大礼包）】。今天我们分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中国语言文化学院汪磊教授关于全民阅读的观点，本文原载于《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18）》（商务印书馆2018年版）。
全民阅读步入新时代
汪磊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中国语言文化学院
2017年4月19日，在迎来第22个“世界读书日”之时，“2017书香中国”全民阅读系列活动启动仪式在湖南卫视举行，以“书香润泽心灵，阅读放心梦想”为宣传口号的2017全民阅读月正式拉开帷幕，全民阅读活动也随之开启，各种读书会、报告会、书展纷纷亮相，广大民众走入各种读书场所，经典作品的朗诵会往往都是阅读活动的压轴大戏。
一、全民阅读已成新常态
2006年“世界读书日”（每年的4月23日，始于1995年）前夕，由中宣部、原新闻出版总署、文化部、教育部等11个部委联合发出《关于开展全民阅读活动的倡议书》，在全国范围内举办“爱读书，读好书”的全民阅读活动，冀此在民众中普及阅读理念，让读书成为每个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转眼间，我国的全民阅读活动，已过走过了十个年头。
2017年4月18日中国出版研究院发布《第十四次全国国民阅读报告》，向全社会展示我国民众的阅读成果：在2016年“世界读书日”期间，全国有31个省（区、市）开展了全省范围的全民阅读活动，有200多个地市和1000多个区县开展了群众性阅读活动。数据显示，数字化阅读方式的接触率上升显著，图书阅读量上升幅度较小：2016年我国成年国民各媒介综合阅读率为79.9%，较2015年的79.6%略有提升；数字化阅读方式的接触率为68.2%，较2015年的64.0%上升了4.2百分点；图书阅读率为58.8%，较2015年的58.4%上升了0.4百分点。创始于1993年的“南国书香节”、创办于2000年的“深圳读书月”与发起于2011年“北京阅读季”形成南北呼应，成为全民阅读活动的标志性品牌。
图1 2008—2016年全国国民图书阅读率指标
图2 全民阅读网与各地全民阅读活动链接截图
经过十年的持续发展与推进，对比十年前的统计结果，全民综合阅读率明显上升，这也得益于近年来国家层面的高度重视，着力建设一个学习型、读书型的社会与国家。
2011年10月18日，十七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深入开展全民阅读活动”被明确写入其中，这是中央文件中首次出现“全民阅读”的提法；一年后的2012年11月8日，“开展全民阅读活动”又被历史性地写入党的十八大报告中。自2014年以来，
眼下，从国家领导人到普通百姓，阅读逐渐成为一种习惯、一种生活方式，成为中国人精神生活的新常态。
二、声光影中的新阅读
在2017年的电视荧屏、互联网络上，《见字如面》《朗读者》《阅读·阅美》等一批全新的节目，以其独特的有声阅读的方式助燃全民阅读的热情。
在2017年新春佳节的余韵中，2月18日，由董卿首次担当制作人并主持的大型文化情感类节目《朗读者》在央视综合频道和综艺频道的黄金时段正式开播，它似一股清流缓缓地注入人们的心田，“一个人，一段文”（见图3），让人间美好的情感，随着嘉宾的朗读、或是专业或平常的声音，滋养着每一位倾听者。
汇成这股清流的不仅仅有央视大制作的《朗读者》，在2017年即将到来之际，一档以明星读信为主要形式的文化节目《见字如面》先后在腾讯视频和黑龙江卫视正式播出，它由成功执导《中国汉字听写大会》《中国成语大会》的关正文任导演，也是国内首档全民大型读信节目，与《朗读者》形成叠加的播出效应。
图3 书本可以构建一个精神家园
——《朗读者》截图
图4 《阅读·阅美》主持人开场截图
当《见字如面》《朗读者》以较高的收视率、良好的社会评价完成第一季的播出、余韵未尽之时，又一档以朗读见长、直接打出“阅读”大旗的节目《阅读·阅美》2017年8月26日起每周六晚上在江苏卫视开播（见图2），与9月12日再度开播的《见字如面》第二季形成了南北呼应。
在现实生活中、在电视屏幕上、在无线电波里，我们不乏赏心悦目、余音绕梁的朗诵节目，大多是一台晚会、一期节目，而《见字如面》《朗读者》《阅读·阅美》这三档节目改变了以往个人手持一本书、杂志或阅读器默读，或者是集体聆听读书报告会的阅读场景，在光和影所营造的庄重的阅读氛围中，将凝固的语言有声化，通过美的声音和美的作品的朗读，陶冶性情、净化心灵、弘扬正能量；从年头至年尾，如长江后浪推前浪，给当下生活在快节奏之中的人们带来一波又一波、舒缓的视听享受与直击心灵的精神洗礼，成为2017年一道独特的文化风景线，也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引领全民阅读。
作为有声阅读节目，《见字如面》《朗读者》《阅读·阅美》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演绎“读什么”“怎么读”“读给谁”，有限的现场观众以及众多的网友充分领略书信、佳作所展现的多彩人生画卷，尽情感受有声阅读的语言魅力，这也正是节目得以成功的关键。
（一）读什么
经历过书信时代的人，对“见字如面”并不陌生：看到字就如同见面、见到我的信就像看到我本人一样。这四个字往往用于我国传统书信的开头，表示亲切与问候，也是一种书写套路。在“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年代，书信是一种极为重要的日常人际沟通方式，纸短情长，传递着信息，也承载着情感；而在当下的移动互联时代，即便我们拥有了电子信箱，书信也似乎成为一种正在消亡的形式。
于是乎，我们就不难猜出《见字如面》要读给观众的是什么，那就是书信，“让我们一起用书信打开历史”。节目所选择的书信，有生活在公元前的伟大史学家司马迁写给友人的《报任安书》，有清末为革除暴政建立共和的革命英烈林觉民的《与妻书》,有抗战为国捐躯的左权将军写给妻子刘志兰的最后一封家书，也有眼下华南农大身患白血病的研究生李真写给母亲的一封没有发出的信，跨越了两千余年的时空。写信者身份虽迥异，语言或华美或朴素，但信中都富含真挚、深沉的情感。
相比之下，《朗读者》的篇目体裁和题材更为多样，既有观众耳熟能详的经典诗篇，李白的《静夜思》、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毛泽东的《沁园春·雪》等、泰戈尔的《生如夏花》、高尔基的《海燕》等，又有世界文学史上的长篇巨制，曹雪芹的《红楼梦》、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朵夫》，也有短小但却令人回味的佳作，朱自清的《背影》、方志敏的《可爱的中国》，也有贾平凹《写给母亲》的、柳传志《写给儿子的信》、麦家《致叛逆儿子的一封信》，古今中外尽在其中，观众仿佛被一次次带入有声的世界文学之旅。
如果说这两档节目把选材更多地投向了浩瀚的历史长河、那些流传的经典，《阅读·阅美》则把目光投向了当下，投向自媒体时代记录普通人、身边事的美文。正如主持人李响的开场白所言：……我们希望透过时代滚滚向前车轮所卷起的尘埃，能够撷取那些如珍珠般宝贵的文字。虽然它们不是来自大家手笔，没有飞扬的文采，但是它们一定是来自于最真实的内心，一定有直击心灵的讲述。
嘉宾们所推荐、阅读的，有南京姑娘吴玥写给素未谋面的桂林“放牛小弟”、永远寄不出去的信，因为她的双肺正是来自他的爱心捐赠，她承诺《带你去看更好的世界》；也有北京初二小女生张咏言写给未来自己的一封信《愿你》，写下满满的青春寄语；还有四位年逾85岁的中国老人，远渡重洋征战田径赛场，所谱写的《353岁的世界纪录》；有13岁就远离家乡、在台湾生活了70年的高秉涵老人记录乡愁与思念的《来自故乡的泥土》。几十位名不见经传的作者，几十篇体裁、题材有异的作品，特别是当一位位真实的作者和主人公步入阅读现场，观众见文、见人、见故事，享受一场“不可错过的美文全民阅读活动”。
（二）怎么读
这三档节目在整体设计上都采用了近乎相同的呈现方式，主持人（翟毓红徐涛、董卿、李响）用诗一般的语言开场，介绍阅读嘉宾和作品背景；嘉宾倾情朗读；读罢，有第二现场的主持人与“拆信人”、粉丝的评信和分享，也有阅读现场倾听嘉宾与阅读者、作者的互动与点评。而嘉宾的朗读无疑是整台节目中最重要的环节，那么“谁来读”，谁是朗读者呢？
《见字如面》从一开始推出，就力主打造首个“明星读信”节目，众多明星、配音艺术家、主持人，如归亚蕾、何冰、张国立、张涵予、徐涛、林更新、张腾岳等，先后担任读信嘉宾，以精湛的专业技艺，将每一位写信人、每一封信中所蕴含的丰富情感，声情并茂地呈现出来，使观念近距离地领略人生故事、感受语言魅力。第二季中，又有一批为观众所喜爱的表演艺术家、实力派演员加入读信的行列，如李立群、赵立新、张丰毅、杨立新、吴刚、佟大为、周迅、姚晨等，阵容更加强大，为《见字如面》献声助力。
同样几乎是全明星阵容的，还有《阅读·阅美》，每篇美文的推荐人及朗读者都是知名的演艺界人士，如影视演员李诚儒、翟天临、梁植、王姬、梁丹妮、岳红、王丽云、娟子、张光北、许亚军、侯勇，以及有“民谣歌后”之称的叶蓓等。即便军事专家徐光裕少将倾情推荐了八十五岁的网红老兵尹吉先的《两块布条》，文章也是由青年演员赵荀来朗读的，他用男性厚重并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声光影所营造的战场氛围中，将尹吉先所亲历的抗美援朝战争惨烈与悲壮，生动地展现在观众面前，既让在场观众深为震撼，也深深打动了朗读者自己。
《朗读者》对朗读者的选择与安排，则别具匠心，收放自如：既有演艺界的明星、业界大腕，如濮存昕、蒋雯丽、乔榛、斯琴高娃、汪明荃、李立群等；有吾口读吾手的著名作家，如王蒙、郑渊洁、刘震云、梁晓声、余光中、曹文轩、毕飞宇等，也有身残志坚的女诗人余秀华；有社会各界的成功人士，如柳传志、许渊冲、潘际銮、叶嘉颖、杨利伟、朗平和她的队员们等。这既能给现场观众带来专业水准的阅读、声情并茂的艺术享受，又能营造非专业阅读所带来的常人的亲近感，从而缩小朗读者与听众之间的阅读距离，让阅读成为每个人都可以实现的生活，让阅读成为我们每个人生活的一部分，“越读才会越美”。
随着《朗读者》节目的录制与播出，由栏目专门设置的“朗读亭”现身北京、上海、广州等十三个城市的街头，有三万多名朗读者走进朗读亭，完成一段文字的阅读、内心真实情感的抒发（见图5）。他们中间有白发苍苍的老者献给年轻的自己，有中年人读给去世的母亲，有上海的闺蜜献给彼此的《往昔的时光》……阅读，以有声朗读的方式从演播厅真正走入民众的日常生活。
图5 朗读亭里的公众朗读现场截图
图6 《见字如面》第二季腾讯视频弹幕截图
创新的播出形式也极大地扩展了有声阅读节目的辐射人群，《见字如面》就是采用了“先网后台”的投放形式，先期由腾讯视频独家播出，吸引了大批演播厅之外的网民的关注，网友以网络传播平台特有的方式表达对嘉宾朗读、对节目、对阅读的各种看法，实现了网络内外的良性互动（见图6）。全部节目全网点击量超过2.4亿，合集单期最高点击量超过6100万，单曲点击量最高点击量也超过4000万，连续十次登录微博热门话题榜综艺榜首，话题传播阅读量已经超过3亿；受众有75%是29岁以下的年轻人，42%的受众年龄在24岁以下。《朗读者》自开播，相关微信公众号“10万＋”文章累计312篇，关键词登上新浪微博热搜榜近30次，音频连续12周蝉联“喜马拉雅FM”经典必听总榜第一，总收听次数超过4.25亿；因其精良的制作，2017年12月《朗读者》获得“2017中国综艺峰会匠心盛典”年度匠心制片人奖和盛典作品奖。《阅读·阅美》第一季也在3个月的播出时间里，节目收视率一路攀升，稳居同时段前三名；在“喜马拉雅FM”APP上的收听率也已经突破56万次，聆听音频版美文成为很多网友必做的“睡前功课”。有声阅读，借助网络平台给公众带来全新的阅读享受。
三、立法助建书香社会
以立法手段来保障和推动全民阅读，是一些发达国家的通行做法，美国、日本、韩国和俄罗斯等国家就曾先后出台了《卓越阅读法》（1998）、《少年儿童读书活动推进法》（2001）、《阅读文化振兴法》（2009）、《民族阅读大纲》（2012）等法律法规，效果明显，为我们提供了借鉴。
2015年新年伊始，全民阅读活动传来好消息，全民阅读立法工作首先在地方实现突破。江苏省十二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三次会议通过的《江苏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促进全民阅读的决定》，于2015年1月1日正式施行，其目的是更好地引领全民阅读风尚、营造全民阅读氛围、开发全民阅读公共资源、构建全民阅读保障机制，以此加快推进“书香江苏”建设的战略目标。这个决定共有十八条，是我国首部有关促进全民阅读的地方性法规。
仅仅两个月后，旨在打造“书香荆楚、文化湖北”，提高人民群众的整体素质的《湖北省全民阅读促进办法》也于2015年3月1日起正式实施。2015年3月31日和12月24日辽宁省和深圳市分别通过了《辽宁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促进全民阅读的决定》和《深圳经济特区全民阅读促进条例》。全民阅读的地方立法，再次走在了前头。
我国首个全民阅读国家级规划《全民阅读“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经过三年多的编制、修改完善，2016年12月26日由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对外发布。该规划从阅读推广的角度，从阅读活动、阅读内容、阅读设施、阅读保障、阅读氛围等方面对全民阅读工作进行界定，提出9项重点任务并据此列出了10个专栏、确定了28个全民阅读重点工程和项目，以进一步推动全民阅读工作常态化、规范化，共同建设书香社会。
我们也在2017年迎来了国家层面的《全民阅读促进条例》。2017年4月3日，国务院法制办正式就《全民阅读促进条例（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这标志着全民阅读立法工作取得重大进展；2017年6月国务院法制办办务会议审议并原则通过了《全民阅读促进条例（草案）》，条例有六章，为总则、全民阅读服务、重点群体阅读保障、促进措施、法律责任、附则，用三十七条加以明确。条例从2017年6月起实施，至此，全民阅读有了国家立法的保障。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图书是人类获取知识、交融情感的重要媒介，在人类文明与文化的传播与传承过程中，图书馆自然担负着重要的职能。2017年11月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图书馆法》经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次会议表决通过，2018年1月1日施行。图书馆法是我国国家层面公共文化领域的第一部专门法律，有六章五十五条，从设立、运行、服务、法律责任等层面对“公共图书馆”进行了明确的界定与阐释。其中，第三条、第三十六条分别明确了公共图书馆在全民阅读中的作用，即“应当将推动、引导、服务全民阅读作为重要任务”“应当通过开展阅读指导、读书交流、演讲诵读、图书互换共享等活动，推广全民阅读。”这无疑将为全民阅读活动的有效推进、保障人民基本文化权益、提高国民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提供坚实的法治保障。
《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18）》
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组编
商务印书馆
2018年5月
本文作者简介
汪磊，文学博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中国语言文化学院教授，语言学及语言应用语言专业、汉语国际教育硕士研究生导师；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第三届广东省宣传思想战线优秀人才“十百千工程”培养对象（第二层次）、中国社会语言学学会副会长、中国语言绿皮书《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字词语篇”栏目主持人、《中国社会语言学》《语言战略研究》期刊编委，同时担任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国家语委科研规划项目评审专家。
1985年、1988年在辽宁大学中文系获得学士学位、现代汉语专业硕士学位；2003年考入中国传媒大学，师从著名语言学家陈章太先生攻读社会语言学方向，2006年5月完成国内第一篇网络语言研究的博士论文，获得文学博士学位。近年来，独立、合作为中国语言绿皮书《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撰写研究报告16篇，在《语言文字应用》《学术研究》《汉语学习》《语文建设》《语言战略研究》《中国语言战略》《中国社会科学报》《光明日报》等专业报刊上发表论文近30篇，2012年主编商务版的《新华网络语言词典》；现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青少年网络语言生活方式及其引导策略研究”首席专家，先后主持完成国家社科基金、国家语委委托项目、广东省“本科质量工程”教学实践基地项目，指导国家级大学生创新训练项目并获得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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